秦桓坐在榻上,伸出手摘下他發(fā)間落著的一枚杏花,道:“真想回到那時候,至少我們……”
說到這里,又停頓了下來,他收回視線,微微垂下眼簾,不動聲色的握緊手指,將那枚杏花收在掌心中。
蘇清朗望著他沉默片刻,才揚(yáng)唇笑道:“今兒是怎么了,明明是個好日子,卻一個個的出來傷春悲秋,追溯往事?!?br/>
見秦桓沉默不語,他又接著說道:“我今日才跟一人說過,此時此地,就該活在當(dāng)下,展望未來,一轉(zhuǎn)身卻又聽你說這種話,還是說,秦少爺當(dāng)真病得厲害,腦子已經(jīng)糊涂了,說話做事怎得跟個姑娘一樣,越發(fā)的矯情?”
秦桓沒有接話,聽著他的奚落,只是無奈的一笑,淡然的唇角邊含著些許苦澀。
又聽蘇清朗道:“對了,相爺準(zhǔn)備讓我找梅柳生策反,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背景?”
秦桓搖了搖頭,回答道:“我那日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人存在,也曾讓人查過他的來歷,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br/>
蘇清朗哦了一聲,道:“家世干凈,背景普通,如此說,這個人倒是有幾分可信了?”
秦桓又搖頭,咳嗽一聲道:“不然是,有時越是看似簡單的背景,卻越是有著復(fù)雜的內(nèi)情,先前我派出去的那些人,有好幾個死在他的手上,你想一想,若只是普通的書生,被人無意間撞見行蹤,豈會不問緣由,動手殺人的?”
說著,越發(fā)覺得不對,他停頓下來,抬頭看向蘇清朗,神情逐漸轉(zhuǎn)為心虛,試探的道:“清朗……”
蘇清朗坐在床榻邊,面上保持著溫雅的微笑,道:“說,繼續(xù)說,我聽著呢?!?br/>
秦桓被他噎了一下,自知理虧,低下頭道:“抱歉,我不該派人跟著你的……”
蘇清朗依舊笑著,好似從來不曾放在心上,道:“我知你是為我好,擔(dān)憂我的安危,既是如此,又何必道歉?”
蘇清朗就是這樣,真正生氣的時候,從來不會表現(xiàn)在臉上,而且越是不高興,看著就越是平靜淡定。
秦桓沒有接話,果然又聽他說道:“我蘇清朗長到二十三歲,還從來不曾被人這樣關(guān)心過,當(dāng)真榮幸至極,要不這樣,我直接辭了官職,讓秦少爺拿條繩子將我拴在腰上,不必再讓府中的兄弟來回奔波,倒也省得麻煩?!?br/>
世上之事大抵如此,老鼠怕野狼,野狼怕大象,大象反過來又被老鼠踩在腦袋上。
蘇清朗在秦丞相的面前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卻能準(zhǔn)確把握秦桓的七寸,幾句話將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動彈不得。
秦桓是誰,丞相秦翦的兒子,要星星不給摘月亮,即便是想取他的一條老命,秦相爺也會眼也不眨的交到他手上。
是以整個局勢輪回下來,蘇清朗到底還是最大的贏家,有秦桓在,有些時候,他的所作所為,竟連秦相爺自己都無可奈何。
秦桓一直沉默無言,等他發(fā)泄完,才低聲道:“抱歉,你若是不喜,我便把他們撤回來,只是那個梅柳生,你還是小心些為好?!?br/>
原來那日,蘇大人要在風(fēng)雨亭相親,秦少爺?shù)玫较ⅲ瑩?dān)心蘇大人的安危,便讓府中的護(hù)衛(wèi)跟著,順便跟他報備相親的進(jìn)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