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兒便是秦桓,丞相秦翦的獨子,奸臣蘇清朗的朋友。
當年秦夫人懷胎十月,難產(chǎn)遭了大罪,生下兒子后落了病根,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秦丞相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其撫養(yǎng)長大。
雖說含著金湯勺出生,是個典型的富家公子官二代,要什么有什么,但說起身世,其實也是可憐。
尤其那些年,秦丞相整天想著結(jié)黨營私陷害忠良,對他難免有些疏忽,是以一直覺得十分虧欠,現(xiàn)在更是疼到骨子里。
蘇清朗走在暢雪園中的鵝卵石路上,盡頭一座精致閣樓,旁邊一潭青石碧水,周圍杏花開放,落英如雪紛飛。
想起前些時日,自己相親被打時,秦桓還送他一瓶雪花露,故意將他貶損了一番,再想起以他那雄赳赳氣昂昂的身板,竟能在孤山上將自己凍到生病,報應(yīng)來得如此之快,還真是可悲可敬又可嘆。
正思忖著,抬頭卻見一叢杏花,嶙峋開在枝頭,半是怒放,半是含羞,甚為可愛。
于是,伸出手攀折下來,一時間花瓣如雨,隨著動作飄搖下來,衣染香塵,杏花飄落了滿頭。
他將花枝拿在手上,揮去一身狼狽,邁步走進房間,只見一位紫衣貂裘的公子,正依靠在美人榻上,身上蓋著一層毯子。
華貴寬敞的房間內(nèi),書有千冊,畫有千卷,依類而分,整齊擺放,環(huán)璧高懸,纖塵不染。
中間的金獸銅爐中,徐徐燃著檀香,在輕紗帷幕下,氤氳著淡紫色的云霧,散開在半空中,如幻如夢。
此刻,那位紫衣公子沉默無言,正靜靜地望著窗外的杏花出神。
一個小廝跪在榻下,端著一碗藥汁道:“少爺,該吃藥了。”
連喚了好幾聲,對方都好似沒有聽見,過了良久,才聽他道:“端下去吧,我不想吃?!?br/>
小廝又道:“宮里的御醫(yī)也來了,已在府中等候多時了,讓他進來給少爺看看?”
秦桓皺了皺眉,又嘆了口氣,不耐煩的道:“讓他回去吧,我不想看。”
蘇清朗正倚靠在門邊,見此走了過去,挑聲道:“東街的大娘上吊,西街的大娘絕食,秦少爺這生病又不吃藥,又不看大夫的,難道還想讓人哄著不成?”
秦桓聽到他的聲音一怔,登時來了精神,轉(zhuǎn)頭展開笑顏:“清朗,你來了。”
蘇清朗走到房間的木桌邊,將手中的杏花插在瓶中,道:“方才走在路上,無意間看到的,想著你應(yīng)該喜歡,便折下來了?!?br/>
頓了頓,又抬眸看向秦桓,微笑道:“借花獻佛,秦少爺可不要怪我粗俗,毀了你園中的花兒才是。”
秦桓輕輕一笑,又咳嗽了一聲:“我這幾日在房中憋得煩悶,見園內(nèi)的杏花開放,正想出去走走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