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舌蘭的辛辣和草本香氣留戀在他唇齒間,口感豐富,引人回味,“我以為我了解她,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對她的了解,大概也只是浮于表面。”老板身后的老式掛鐘,“滴答滴答”的響著,成為了酒館里唯一的聲音。不知喝完了多少酒,何松石抬起頭,朝對面的老板說道:“我過去一直覺得,都是三四十歲的人,誰沒有過去?在意她就不要去過問過去的事,喜歡的是現(xiàn)在的她就可以。但我直到今天才明白,不知道她的經(jīng)歷,又怎會真正了解她?!闭f完最后一句,他仰起頭一飲而盡,起身蹣跚著抓起外套,走出酒吧,一頭鉆進了風雪之中。他從未想到,一個女性職場歧視的話題,會激起向美蘭如此大的反應,也不曾想到,她認真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滿眼只認“錢”,什么都可以憑數(shù)字和曲線來做決斷的投資人。從酒吧離開時,何松石已經(jīng)醉的不知道時間。司機載著他回到小區(qū),路過江岸的時候,看到成群結隊的年輕人散場離開。煙花晚會剛結束,燃放后的硝煙味還滯留在空氣中未曾散去。車進入南巷小區(qū),里面安靜如斯。小區(qū)的院墻把墻內墻外,劃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墻外是熱鬧浪漫和親密,墻內是家的溫馨和安逸。何松石自以為只是微醺,但其實已醉的不輕。司機一聲不響的把他直接送上了樓,看到他開門進去,才離開。何松石醉倒在沙發(fā)上,只迷糊了一下會兒,就突然驚醒。他坐起身,顧不上酒后的頭痛欲裂,心里有些話,他不想留到明天再告訴向美蘭。出門下樓,他繞過小區(qū)花園,直接到了向美蘭家樓下。按響了向美蘭家樓下的門鈴,看到屏幕里出現(xiàn)了熟悉的她,未施粉黛,披散著的長發(fā),穿著領口毛茸茸的睡衣?!白屛疑蟻?。”向美蘭表情有些尷尬:“不了吧,很晚了?!焙嗡墒f:“美蘭,你說的對,職場從來就是職場,不分男女。kpi 從來沒因為女人是女人而減少,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要關照女性?!彼吹较蛎捞m嘴唇微顫,似乎是欲言又止。于是他接著說道:“美蘭,我來是謝你的。謝你,可以讓我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位,還能知道自己的局限?!毕蛎捞m說:“我看新聞采訪了,看到你對陸雪琪的道歉了。”“嗯?!彼f,“你身后永遠有個何松石, 那我想,富力地產(chǎn)的女職員后面,該有個老板也叫何松石。外面的世界我無能為力,但是我能力之內,我該知道怎么去對待員工,公平理智的。”向美蘭眼眸低垂,略作思量,終究還是開門放他上來。向美蘭打開房門等著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說:“去喝酒了?”“嗯?!彼氖趾茏匀坏木痛钤诹怂缟希谋砬榕e止卻立刻有些扭捏。何松石還在奇怪她為何這樣不自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房間里飄了出來:“何總,好久不見啊?!笔侵苠?,正走出來和他打招呼?!八趺丛谶@里?”直面周妍音,何松石的酒已經(jīng)醒了七八分。在這個無風起浪的女人面前,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向美蘭有些無措,解釋道:“周……周總來找我談,工作上的事?!彼押嗡墒屵M來,鎖上門,看著他們兩個朝客廳走,自己一個人有些局促地站在大門的陰影里,現(xiàn)在屋子里的三個人,怎么看怎么尷尬別扭。周妍音對何松石說:“我以為,道歉這種事,你一輩子都不會做?!焙嗡墒L輕云淡地說了句:“公關手段,別太當真?!笨吹竭@個向美蘭不讓他上樓的“真正原因”,何松石反而輕松了許多。他故意避重就輕,周妍音也不戳穿他,反而對杵在門口的向美蘭說:“你準備一晚上都站在那里?你們兩個在一起,又不是什么新聞?!焙嗡墒唤?jīng)心的從周妍音身旁走過,在沙發(fā)上坐下。 周妍音與他擦肩而過,聞到了他身上還未散去的酒味。她問:“你又一個人去喝酒了?”沒等何松石有回應,就對還尷尬地杵在門口的向美蘭說,“別杵著了,你去給他煮個醒酒湯?!比N房煮醒酒湯,倒是正好解救不知所措的向美蘭。她“嗯”了一聲,就往廚房走。周妍音在她身后淡淡地說:“以后當他的女人,除夕前一夜,你記得煮碗醒酒湯備著?!笨聪蛎捞m停下腳步,面帶疑惑的看她,就又補充了一句,“別問我原因。”向美蘭沒再多想,隨手關上了廚房的門。坐在沙發(fā)上的何松石,一眼就看見茶幾上翻開著的那沓人工智能領域的資料。他拿起來粗略翻看了會兒,問周妍音:“你還想拉她下水?”他語氣不善,周妍音卻全然不在乎。她徑直朝沙發(fā)走去,說:“我給的報酬可不低。我和她是你情我愿。何松石,你對她有意思是你的事情。我們倆做事,與你無關——”“而且她和我不一樣,她心里認定的事,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敝苠粼诤嗡墒瘜γ孀拢α艘幌?,“哪怕她很喜歡你?!焙嗡墒砬檩p松:“她當然和你不一樣,她保護我,你損害我。你們的工作,我不會干預。但是你如果你還想給她惹麻煩,也別想我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