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fēng)呼嘯,百草不生,行人路匆匆;烏云壓境,暴雪肆虐,野獸沒山林。
晉陽的天氣遠(yuǎn)比南方恐怖多了,不過傍晚路上早已沒了行人的蹤跡,留守府門前一群黑衣侍衛(wèi)圍著一個炭盆發(fā)抖取暖,這鬼天氣讓人想死。
今年的雪天來的太早了,不止是南方遭了雪災(zāi),連這北方的城池也沒做好準(zhǔn)備,晉陽留守府的官吏大多都去到各地賑災(zāi)了,留守府空空蕩蕩,防護等級確實高出了很多,不過百姓可不關(guān)心留守府發(fā)生了什么,他們更多的還是盤算著朝廷的賑災(zāi)糧還能撐多久,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晉陽留守自打被魏王舉報貪污軍糧被處以極刑之后這晉陽就沒有再上任新的留守,日常事務(wù)都是由晉陽長史代理,這會兒的長史在大堂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著,他現(xiàn)在比外面的黑衣侍衛(wèi)更想死,不為別的,只因幽王被扣押在他這。
“李長史,不必緊張,本王不會拖累你的,你且放心去給百姓賑災(zāi),這才是你的職責(zé)所在?!北豢垩旱拿闪页擞行┥裆D,其他的都保持著良好的狀態(tài)。
晉陽長史聽到蒙烈的話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回應(yīng):“殿下多慮了,晉陽各地都有官員處理災(zāi)情,魏王殿下也派人協(xié)助以免發(fā)生暴亂,微臣就在這里陪王爺就好了?!?br/>
天老爺知道朝廷發(fā)生了什么,一個剛剛執(zhí)掌兵部得寵的皇子就突然一道圣旨被扣押在這了,多年前晉陽留守貪污案血流成河的那日也是大雪紛飛,那情形歷歷在目。
蒙烈太知道晉陽長史想的是什么,李長史這么多年沒有得到晉升一是因為晉陽當(dāng)年的軍糧貪污案太大了,多少世家門閥牽連其中,二是他為人處事圓滑,不投靠任何一方,太原安穩(wěn),晉陽的地位也就不顯得那么重要了,所以大家都自動遺忘了他。
蒙烈見他堅持隨侍在身邊也不強求了,腦中開始想著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他在太原與大哥相見之后就開始巡邊,兄弟兩人其實見得很少,除了有一份兄弟情義其他的很淡。
不過自從老五從云夢來了書信以后事情就有了變化,北慕傅氏的軍隊調(diào)動頻繁,他還私下埋怨過老五做事沖動,不過大哥卻很興奮,認(rèn)為老五是歪打正著了,這些年大哥一直想徹底收拾北慕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老五正好給了一個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不過前幾日大哥的軍營里來了一個自稱是老五安排的人,從那人到了之后事情就偏離了軌道,那人到的第一天就從大哥軍中揪出了不少北慕的諜者,有一個都已經(jīng)混到了大哥的親軍之中,原本要整軍出征的大哥也叫停了一切軍事活動,開始清查軍中的諜者,一查不要緊,整個北軍中被滲透腐蝕的厲害,傅氏借著曾是中原名門望族的背景對不少中下級軍官產(chǎn)生了影響。
本想陪著大哥將軍中的事情處理完再離開,無關(guān)乎親情,意在國家安全,可是被大哥拒絕了,還記得大哥臨走前說的那番話。
“老三,你我兄弟之間本沒有什么交情,因為你老五送了我一份大禮,大哥記在心上了,不過你不能在我這待下去了,你執(zhí)掌兵部,代天巡邊,這種事是丑聞,我厘清其中之后會向父皇主動請罪的,這事兒你就當(dāng)不知道!聽大哥的,趕緊走!”
一開始還不清楚大哥這話的含義,直到收到自己被扣押的旨意后大致就明白了,這是有人對太子出手了,自己的身份是最合適的,先皇后之子,最名正言順的嫡子,盧氏對長孫氏下手于情于理都說的通,自己的舅舅一個幽州留守一個戶部尚書,不可為不算是位高權(quán)重,父皇只是讓自己將自己拘在晉陽已經(jīng)是最大的仁慈了。
太累了,為人子女,為人兄弟,為人佐助,蒙烈自幼起就明白自己的生活多么的如履薄冰,幼年喪母,是鄭貴妃將他一手帶大的,現(xiàn)在的皇后娘娘算不上親厚,但也不曾為難過自己,盧氏不是沒有過心思,不過早早的就被自己否了,甚至強烈要求舅舅盡心輔佐太子。
被拘禁也好,最起碼不會這么累,老五帶著小十三在云夢做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曉了,他甚至能猜到老五真正的心思,可是老五啊!你也不問問你三哥愿不愿意?你這家伙從小做事都是這樣隨性妄為,原本這次回京過年也是要敲打老五的,可惜,事與愿違,現(xiàn)在他最擔(dān)心的是老五做出來有違人臣的事情。
蒙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起身站在門口看著暴虐無度的大雪,前路迷茫,自己的路是到頭了,還是沒有盡頭?
“殿下,魏王殿下的人請見?!币粋€侍衛(wèi)從留守府門外匆匆過來稟報。
蒙烈神色微動,大哥這個時候派人來做什么?他應(yīng)該避嫌才是,不過人來了還是見見吧。
晉陽長史見是大皇子來使,很有眼色的說道:“殿下,今夜大雪恐怕不會停,微臣擔(dān)心城門行車不暢影響賑災(zāi),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