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蝶冷哼一聲,“啪”地將手中的骨瓷茶盅摔在了秋云面前道:“果然大膽。星河,把她押到二妹妹面前發(fā)落吧。”
秋云聞言,磕頭如搗蒜痛哭道:“二小姐要是知道了,奴婢會沒命的!您大發(fā)慈悲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家中還有老娘和妹妹要靠著奴婢的月錢養(yǎng)活呢!”
她哭得撕心裂肺,同為奴婢的星河看著難免動了惻隱之心,慶幸自己遇到大小姐這樣的好主子,要是遇到二小姐那樣動不動就打罵丫頭的,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呢。想到這里,她不禁開口為秋云求情:“小姐,這秋云也是可憐,小姐就饒了她這一次吧?!?br/>
“星河姐姐,星河姐姐您救救妹妹吧!”秋云見星河為她求情,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顧地上的碎瓷片劃破膝蓋爬到星河腿邊連連求饒。
顧夢蝶知道這秋云一貫是陽奉陰違,也就星河這個傻丫頭會對她動惻隱之心。但是轉念一想秋云雖然可惡卻罪不至死,二妹妹顧夢霜那個驕縱的脾氣如果讓她知道了秋云的所作所為說不定真的要把她活活打死。
“罷了,這件事我可以不告訴二妹妹?!鳖檳舻麌@了口氣道,“但是下不為例,若是再被我發(fā)現(xiàn)了,定然不會輕饒?!?br/>
秋云大喜過望,又連磕了幾個頭說了一籮筐的奉承馬屁,這才拖著受傷的膝蓋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棲蝶軒。
離開棲蝶軒沒走出多遠,秋云的眼神中的悔悟感激逐漸消散,變成了濃濃的不甘。她以前只當這顧夢蝶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沒想到今天竟然拿出了這樣的威勢來欺壓自己,自己竟然當著那么多丫鬟婆子的面給那個廢物磕頭,簡直豈有此理!她顧夢蝶有什么可威風的,不過是仗著主子的身份罷了,竟然這樣欺辱自己,這個仇若是不報,她秋云如何在顧府中立足。
既然顧夢蝶用主子的身份來欺壓自己,那自己也要找一個主子來好好教訓教訓她才是。
想到這里,秋云在路邊停下,思索了半晌才終于想出一條計策來。她咬了咬牙,伸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巴掌,面頰很快脹痛起來,她來到水邊照了照水中的倒影,果然看到雙臉又紅又腫,原本還算清秀的面容變得有幾分丑陋。
她眼中的恨意更甚。顧夢蝶,這都是你逼我的!我吃的這些苦,二小姐一定會替我討回來的!
棲蝶軒中,星河見顧夢蝶略顯疲憊的神色關切地道:“小姐您要不要再回去睡一會兒?!?br/>
顧夢蝶抬頭望了望越發(fā)敞亮的天色擺擺手道:“算了,鬧了這么一陣我也不困了?!?br/>
星河點點頭道:“那奴婢服侍您梳洗吧?!?br/>
梳洗完畢,顧夢蝶正坐在桌邊用早膳,卻聽到遠遠地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不多時喧嘩聲到了棲蝶軒門口,顧府的二小姐,也是顧府當家主母親出的女兒帶著雙頰紅腫的秋云并一干丫頭徑直闖進了院中。
顧夢蝶秀眉微蹙,不知道自己這同父異母的妹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遂放下筷子,走出門來問道:“二妹妹今天怎么有空大駕光臨棲蝶軒了?”
若是比容顏精致,顧夢蝶比不上顧夢霜,但是她周身所籠罩的氣質(zhì)卻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和渾然天成的高貴卻耀眼地令人不可逼視。
早起無事,顧夢蝶隨意地穿著一件月白纏枝芙蓉暗紋繡青蝶織錦長裙,鬢間簪著一支淡青色銜珠步搖,明明是十分溫婉大方的打扮,卻總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疏離和神秘。
她就那樣站在花廳前的臺階上看著院中的顧夢霜,并非刻意尋找的位置,卻自然而然地呈現(xiàn)出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這是一種長期被人尊崇甚至敬仰所形成的習慣,仿佛從出生開始她便一直受人敬仰,盡管她本人從未想過要將自己的地位凌駕于他人之上。
她永遠都是那么神秘莫測無從揣摩,那是一種因為疏遠高貴而帶來的神秘,與隱瞞毫無關系的神秘。
而這一切,無論是居高臨下還神秘疏離,對顧夢蝶而言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以至于她本人從來都沒有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