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做的準(zhǔn)備都已經(jīng)穩(wěn)妥了,裝殮上沒有什么額外的講究,自有鷂子哥他們料理,順帶著清理掉巨殍尸留下的殘骸,這東西還是得趁早解決,否則會有禍端。
幾人都在忙碌著,得了空閑,我含笑走到唐景翰近前,道:“接下來就是山路了,連夜走山路,艱辛不說,還有幾分兇險,唐老板還打算和我們同行嗎?”
這話看似在問,實(shí)際上等同于是變相的下了逐客令。
說實(shí)話,唐景翰會留下來全程看樁井尋尸是我完全沒料到的,若說他依舊在懷疑我們的手段,想親眼見證一番,恐怕不太可能,經(jīng)歷了湯賀鬧騰的那天晚上,他對我們的手段應(yīng)是十成十的信了,留下來恐怕是驚嚇過后對鬼神之事生出幾分好奇心在作祟,這種心理很正常,我們辦過不少事,也見識過這種心理,只是沒想到一個成熟的商人也會萌生出這種近乎于幼稚的心理。
不過,親眼見識今晚的種種狀況后,再大的好奇心也該消弭了,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驚懼。
大抵在他眼中,我和樁井里跳出來的巨殍尸沒什么區(qū)別,見我走來,竟在不斷地后退,瞳孔微張,眼神渙散沒有神采,直到我問了第二遍,方才幡然醒悟過來,連連擦著額頭滲出的汗水,訥訥道:“我還有點(diǎn)事,就不再跟著了,你們忙……”
言罷,拉上和他一樣嚇得魂不附體的小秘書,倉皇上車,逃也似的離開了。
相比于唐景翰的狼狽,陳蔚就很淡定了。
他和唐景翰一樣,都不是玄門中人,不一樣的是,這人今夜非但親眼見識了,甚至還上手幫了很大的忙,二者的表現(xiàn)完全是兩個極端。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br/>
我望著正氣定神閑幫鷂子哥處理巨殍尸的陳蔚,不由輕笑一聲。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注視,陳蔚忽然回頭,咧嘴沖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今晚謝了?!?br/>
陳蔚看鷂子哥已經(jīng)開始焚燒巨殍尸,沒他什么事兒了,索性走到了我跟前,如我一樣靠在了磚垛上,從兜里摸出盒煙塞給我一根,又幫我點(diǎn)上,這才笑著說道:“沒必要說這些客氣的話,哪怕我不出手,你也不會有事,那么多的高手在你身邊呢,你很清楚這一點(diǎn)。”
說此一頓,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夜空,嘆道:“這趟錢比我想的難賺,接下來反倒是我該仰仗你才對,我只求財,而且求的是該拿的財,混口飯而已,不想把命交代在這里,一家老小都指著我呢?!?br/>
這話里的意思有些耐人尋味,我沒回應(yīng),只是沖著另外幾個雇傭兵放哨的方向昂了昂下巴,輕聲問道:“跟他們不是一路的?”
“一群傻逼!”
陳蔚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旋即放平了情緒,好似開玩笑一般說道:“我知道你們這種人的本事,一旦下了墓,想弄死幾個人就跟玩似得,到時候可千萬別把我算里頭,那我可就有道理沒地兒講了?!?br/>
“哦?”
我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輕聲道:“看樣子你好像不是頭一回經(jīng)歷這種事兒??!”
陳蔚“嗯”了一聲,隨即道:“之前在國外干過類似的活兒,幫一個老板保護(hù)一個考古學(xué)家挖一個什么王的墓,給的錢多,沒怎么尋思就接了。那人帶著個厚厚的眼睛,走路的時候都佝僂著腰,說話悶聲悶氣,矬得不能再矬了,說句不好聽的,路上的狗發(fā)瘋都先挑他下嘴,因?yàn)榭雌饋砗闷圬?fù)。有幾個人大概就是看他矬,橫眉豎眼的經(jīng)常給他秀秀肌肉,后來那幾個人一個都沒出來……下了墓以后,那人就那么蹲在犄角旮旯里捯飭了幾下,忽然就有人掉進(jìn)了藏在地板下的齒輪里,跟絞肉機(jī)似得,人一下子就被絞碎了,血噴的跟一腳踩爛的西紅柿似得,偏偏所有人都覺得那就是場意外,要不是我看見那位考古學(xué)家冷笑了一下,連我都覺得是一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