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中的紙張保存殊為不易,似我們先前在趙半仙的馬哈尸下發(fā)現(xiàn)的宅經(jīng)和西行記,純屬是個意外,被人身上析出的油脂給密封了,這才得以完好。
姚氏姐妹的家譜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這是老白從土牢凹槽里硬摳起來的,應(yīng)該是姚玉珠隨身攜帶,被灌了水銀直接封在土牢里,痛苦掙扎時漸漸將之壓在了身體下面。
這些紙張幾乎已經(jīng)成了一塊塊散發(fā)著惡臭的干硬絮狀物,絕大多數(shù)是黑黃色的,沒有字跡。
從大量的絮狀物上不難看出,這個家譜很空很空。
翻找了個遍,只找到了稀稀落落幾片帶著字跡的干紙片。
這上面提及到了一個名字——姚三娘。
一個很鄉(xiāng)土的女子名字。
女性不入家譜,這是慣例,而偌大一個家譜里,成片的空白之處,只記錄了一個叫姚三娘的女子,這倒是有些古怪。
“看來是個女戶!”
我略一思忖,有了些許猜測。
古代男尊女卑,女子全然沒有絲毫的自主權(quán),魯迅先生筆下的那位祥林嫂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漢子死了以后,被五花大綁了強逼著改嫁。
不過,祥林嫂的那種遭遇,已經(jīng)是禮教開始吃人了,在唐宋時期,也有這么一些女子烈性,丈夫死了,膝下無子,不肯聽從了娘家人的安排改嫁,自立門戶,這就是女戶了。
明朝時期的女戶因為大環(huán)境的原因,少了一些唐宋女子的大氣和剛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畸零戶差不多,所謂的畸零戶,就是免役戶,不會被征發(fā)勞役什么的。
后面的一些只言片語證明了我的猜想,這個姚三娘確實是這么回事,透過上面的只言片語,稍加聯(lián)想,一切就清晰明了了。
這個姚三娘漢子死了,孑然一身,成了女戶,可明末民不聊生,亂世人不如太平犬,更遑論是她一個女人了。
京城居,大不易,沒了生計,最早的那點剛烈就消失了無影無蹤,只能做起了半掩門的生意。
姚三娘的恩客里,有個叫靳二的,出手很是豪奢,頗為喜歡姚三娘,最后干脆就把姚三娘給包下了,每隔一陣子就會去京城的小院子里住上一陣子,后來姚三娘就給這個靳二生下了一雙女兒,只是靳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肯讓這兩個女兒跟著自己姓,最后只能跟了姚三娘姓,這對姐妹就是姚氏姐妹了。
等姚氏姐妹長大了一些,明末的天下更亂了,偏偏這個靳二卻愈發(fā)的豪奢大方,再加上姚三娘是個潑辣性子,很是能干,開始幫靳二打理幾家糧店,日子斗金,堪稱金珠玉粒噎滿喉。
這個時候,靳二的身份漸漸浮出水片,本名叫做靳良玉,山西人!
“靳良玉啊!明末能如此豪奢,小冰河時期做的了糧食生意,還是山西人,這天底下還能有哪個靳良玉???”
我心里暗道:“可不正是八大皇商里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