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火車呼嘯而過，好像劈開她靈魂的中央，一切都遲到，一切又都剛好，但歸根到底，一切卻都已經(jīng)來不及，齊玉露夾在時間的裂縫里，有些喘不過氣?！?br/>
這些天來，小武一直在防空洞舞廳沒有打通的隔間里藏身，崔海cHa0的心血來cHa0可害苦了他，日日聽著那叫囂的音樂，簡直就要發(fā)狂，到了凌晨，人群散去，他才敢順著地洞鉆出來覓食。
齊玉露是在廁所的隔間里偷吃止痛片時發(fā)現(xiàn)他的，她不得不跟他走，多日不見，他越發(fā)像一只YSh的地鼠，因?yàn)椴灰娞烊斩鎠E蒼白，眼下烏青逐漸擴(kuò)大，像是戴了副墨鏡。
他帶她穿越野郊的重重密林，來到一片越冬的麥田，厚厚的雪被一望無垠，他們坐在齊嶄的田壟上，走出這片田野，跨過一道冰河，便是兩縣之界了。
“姐，我們走吧，我和馮鐵川商量了個交易，車票都給訂好了，明天繞到蘭棱坐火車，我們就能跑了，你不是一直想離開這兒嗎？”他手里擺弄著一把鋸短的獵槍，虎口上，長滿了凍瘡。
齊玉露氣還沒有喘勻，不停地回望來路，總擔(dān)憂有人追蹤：“警察在通緝你，小武，你覺得你能跑得了嗎？”
“你太小看馮鐵川了，現(xiàn)在太平的警察局都是他的人，這點(diǎn)小事算什么？他自己手上的人命b我還多呢！他不還是活得挺好的？”小武不屑一顧。
齊玉露心頭轟然，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手上……有多少條人命？”
“那些警察找到的還不全，肯定不只那幾個，我都記不太清了，”小武從K兜里掏出一張照片，“你上次走得太急了，我都沒來得及給你看，你看這個人，長得好像你，又有點(diǎn)像我媽?！?br/>
齊玉露拿過那張照片，一眼就認(rèn)出五姨年輕時的容sE，一頭亞麻sE的短發(fā)那么晃眼，她明白了一切，徐叔，連同其他無辜的生命，確確實(shí)實(shí)Si在了弟弟小武的手上。他人就在她的面前，口吻淡淡，就那么坦然地承認(rèn)了一切。
“姐，我愿意為了你殺所有人，你明白嗎？”小武垂下頭來，低低地說，貼在塵埃里那么卑微，“我能保護(hù)你，最起碼能到你Si之前。”
“你taMadE放P，”齊玉露怒不可遏，揚(yáng)手給了他一巴掌，“為啥好端端地要害人？我不明白，潘崇明害人，你也一樣！”
小武捂著臉，這是他這位平靜怯弱的姐姐，第一次對他動粗，那么響，那么痛，她手上那枚款式老舊的金戒指冰冷，鮮紅地拓印在他頰邊：“你說啥？”
“潘崇明，他就是個強(qiáng)J慣犯，現(xiàn)在已經(jīng)Si在下河灣了，被村民亂刀砍Si的！”齊玉露冷冷地說，“我真恨當(dāng)時他沒被一刀砍Si算了！”
“姐，你完了，他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現(xiàn)在是讓郭發(fā)給你洗腦了嗎？”小武暴跳如雷。
“別跟我再說什么是親人！親人就是你睡熟的時候，他把手伸進(jìn)你的衣服！”齊玉露睜大眼睛，“你沒有看那些信嗎？別再作孽了！他不值得咱們?yōu)樗麍蟪??！?br/>
小武沉Y了一會兒，語帶責(zé)怪：“你錯了，我從來都不在乎潘崇明，我就是恨透這個世界了，你出現(xiàn)了，你說你要拼了命地報仇，我說好，我?guī)湍悖∥野涯愕氖聝寒?dāng)成我的事兒！”
齊玉露不說話，風(fēng)吹來陣陣回響。
“我餓了就吃雪，渴了就偷倉庫里的酒，每天醉醺醺的，不知道天黑天亮，還以為我和你住在教堂里的小破屋呢，那時候咱們多快樂??！為什么我啥都留不住呢？”
“我小時候，爸總是很少回來，走了以后，媽就哭，說是我不聽話才讓爸不愿意回來，后來爸回來了，沒了半個腦袋，媽也Si了，我沒家了……”
“你知道嗎？我以前連毛毛蟲都不敢踩Si……”小武把兩眼埋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