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狂怒滔天,在聽見這些話的時候,仿若一盆冷水澆下來,涼得透心。冷熱相遇,身子便僵硬成鐵,再難動彈。
“你……”眼里有痛色,也有恨意,殷戈止伸手,慢慢撫上她的咽喉,喉頭上下動著,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你連后路都給自己留好了?”
勉強笑了笑,風(fēng)月聳肩,任由他掐著自己,低聲道:“在您這里若是不留后路,那就等于自尋死路,不是嗎?”
本也沒打算這么快讓殷戈止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畢竟她當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在瞞著他的情況下,可能做得更順利。
但是今兒這情況實在是在意料之外,那種場面,她多拖一瞬,就多一分死的可能。而殷戈止一早開始懷疑她,別的借口,他怕是一點也不會信,也不會帶她馬上離開。
那她想,不如賭一把吧,賭他對自己到底有多少感情,賭他會當場拆穿她,還是帶她走。
幸好這一賭她贏了,殷戈止理智仍在,她逃出來了,沒落在易國如的手里。
但是,她也沒贏太多,這幾個月來的朝夕相處,并沒有在殷戈止心里留下太多東西,他現(xiàn)在的眼神,看起來很想殺了她。
所以留后路,當真是很有必要的,就算是愛得死去活來,也保不齊哪天兵戎相見。
嘆了口氣,她抬了抬嘴角:“殿下,換個地方說話吧?!?br/>
面前的人沒回答她,風(fēng)月一頓,抬眼看他。
依舊是一張冰冷的臉,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冰冷,但殷戈止的嘴唇很白,白得像是病了,看得她一驚,下意識地就伸手想搭上他的額頭。
“啪!”清脆的一聲響,他抬手打開了她的手,眼里濃烈的厭惡之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真臟!”
呼吸微微一頓,風(fēng)月咧嘴一笑,拎起裙子朝他行禮:“奴婢逾越了?!?br/>
“既然已經(jīng)說清楚了,那還何必裝成這樣子?”他睨著她,說話似乎有些困難,可吐出來的字都跟刀子一樣傷人:“關(guān)清越,你堂堂關(guān)家女將軍,脫了戰(zhàn)袍穿上紗衣青樓賣身,當真不覺得侮辱那些在戰(zhàn)爭里死去的將士嗎?”
伸手捏著她的手腕,殷戈止瞇眼:“好本事,一身鋼筋鐵骨,是吃了什么,才弄得一點內(nèi)力也無的?”
風(fēng)月歪頭,看他這氣急傷人的模樣,失笑道:“奴婢看不懂殿下在氣什么?!?br/>
抬起手腕,她一點點將袖子挽起來,露出她時常捆著的那紅色的綢帶,找著結(jié)口,一點點地拆開。
不知道她此舉何意,但被她的話是氣得不輕。這騙子,這本該死在斬首臺上的人,在騙取他的信任之后,竟然俏生生地說,看不懂他氣什么!
張口就想嘲她兩句,卻被落下來的紅綢花了眼。
他記得這綢緞,第一次在夢回樓的時候,她手上就系著。后來手骨碎了,哪怕包扎的時候,這紅綢也沒取下來。他替她換藥的時候,還被她狠狠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