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惜在將醒未醒的邊緣,又夢見了魏謙。
他緊緊握著彎刀,滿臉殺意,在逼問一個人。
那人的臉被他的身體擋住了,顧惜惜看不見,但她直覺,應(yīng)該是個女人。
一個很重要的女人,與夢中她的死有關(guān)的女人。
顧惜惜急切地想要繞過魏謙,看清楚那人是誰,卻在此時,魏謙突然拔刀,當頭向那人劈了下去。
畫面迅速消失,恍惚中,顧惜惜聽見那個女人在叫:“退思!”
是誰?除了她自己,還有誰會這么叫他?
畫面忽地一轉(zhuǎn),又變成了漫天大火中,緊緊抱著她尸體的魏謙,顧惜惜心中一陣銳疼,猛然驚醒。
窗紙上泛著魚肚白,天亮了。
魏謙側(cè)著身子躺在她旁邊,正睡得沉。
他個子高,長手長腳地比她長出不少,這會子蜷成一團挨著她,胳膊搭在她腰上,臉埋在她頸窩里,一呼一吸之間,暖熱的氣息吹得她脖子上一陣癢癢。
夢中的余悸慢慢消失,顧惜惜怕吵醒他,便沒有動,只微微把頭挪開一點,瞧著他的睡顏。
他睡得很熟,鼻梁高挺,嘴唇緊抿,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末梢卷翹著,有一種異樣的安靜天真。
顧惜惜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子難以克制的柔情,很想摸摸他的臉,很想輕輕在他唇上吻一下,可他睡得那么香,又讓她覺得,這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吵擾了他。
于是便默默地看著他,微微勾起了紅唇。
窗紙上越發(fā)白了,啵一聲,龍鳳喜燭爆了一個大大的燈花。
鼻端嗅到一股子怪異的氣味,有她平常她用慣了的熏香味兒,有他身上的松葉味兒,有喜燭里的沉香屑氣味,還夾雜著一股子從未聞過、說不出來的古怪氣味,各種并不相融的氣息混在一處悶了一夜,屋里并不算好聞。
顧惜惜心想,其實應(yīng)該起來打開窗戶換換氣了,可他還沒醒。
于是她試著伸手,想要拿過素常里放在床邊的帕子遮一下口鼻,手才一挪,頓時覺得自下而上一陣酸軟,就連胳膊也有些抬不起來似的,顧惜惜一陣詫異。
定睛一看,帕子并不在原來的地方,而是半拖在地上,再一看,衣服也有一半丟在地上,零零散散的,這兒一件,那兒一件,她昨天穿那件小衣,從魏謙身子底下露出一個邊角,竟是被他抱在懷里。
刷一下,顧惜惜頓時連耳帶腮臊得通紅,忽地想到,這滿屋里古怪的氣味兒,怕是跟昨夜里他們做的那些事脫不開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