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官人,奴家羞死了?!蔽倚呒t著臉,嗓音柔得能滴出水兒。
耳鬢廝磨之間,眼前景象卻忽然天翻地覆。
臥房是嫁給宋江做外宅后的那個臥房,躺在我身旁的是宋江卻非張文遠。和張文遠的你儂我儂,原是一場夢。
醒來只覺得無比惆悵,張文遠多好的男人??!模樣長得真俊,又會說話解風情,真真是上天入地都少見的良人。
我對張文遠念念不忘,愈瞧宋江愈覺得不順眼,摳著件小事便和他大吵了一架。我撒潑耍橫,他嘴笨吵不過我,氣在頭上索性不到我這兒來。
他三五天沒來,我樂得自在,午睡睡醒瞧見屋外垂枝櫻開得如火如荼,心情愉悅地拿起酒盅唱小曲。
那天的陽光燦爛而溫暖,送來的暖風中飄著河畔瓊花的清香。門檻外忽然有人敲了敲敞開的屋門,“嫂嫂,姜押司在嗎?”
音色純凈,似雪花翩躚寒江上。
我回頭一見是張文遠,便雪獅子向火,身子酥了半邊,走到他面前笑道,“張相公要找押司嘛,押司好些日子沒來了,近日都沒在我這兒。”
張文遠臉上沒有露出一分失望神色,反而笑了笑,“既是如此,那么小生就先行告退了?!?br/>
他的視線只往里撇了一眼,再沒從我臉上移開過。這種眼神我見過,從前那些男人都是用這種眼神看我閻婆惜的。
我瞧見他的眼神便明白,他哪里是來找宋江的,他分明是尋個托辭來找我的。
張文遠裝模作樣,我也沒挽留他,卻在他轉身那瞬間,飛快地奔向二樓臥房,猛地推開窗戶。
“張相公”我叫住了他,拔下鬢間的一枝花簪扔了下去。
他回身往上望,望見我半掩朱唇,嬌俏地笑,“哎呀,奴家的花簪掉了,可以勞煩文相公撿起來嗎?”
我每日都勤于打扮,今日穿著身藕荷色衣裳,發(fā)髻間疊滿珠翠,裝扮起來比平昔更貌美。張文遠眼中的我,倚靠窗戶半探出身,嬌艷笑容襯得整個人愈發(fā)光彩照人。
他拾起珠花,仰頭望我便愣在了那里,好像魂兒給勾走了。
我略作羞澀地笑了笑,“麻煩相公送到隔壁王婆那兒啦,奴家等會兒自己去取?!?br/>
他忙點頭,“好,小生即刻便送過去?!?br/>
隔壁王婆和我娘閻婆做的是同行生意,莫說張文遠本就對我心存欲念,就是沒有,王婆這老東西也能教唆動他。
我換了身衣裳,將頭上珠花拆了戴,戴了拆,最后戴些別樣的上去,特地消磨了半刻工夫,才到王婆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