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茹不信她不知道自己的來意,見她揣著明白裝糊涂,索性也不再和阿綰兜圈子,便直接道明了來意,“姐姐何必明知故問,你是知道我要來問什么的?!?br/>
偏她越急,越是張牙舞爪,就更顯得阿綰嬌婉嫻靜,只見她柳眉輕蹙,杏眸微張,纖長玉手茫然無措地絞著帕子,這副模樣,若叫外人瞧見了要以為沈玉茹盛氣凌人的欺侮阿綰。
一身藕荷色掐花綠緞衣裳的阿綰俏生生的立在亭前,似乎像極了這炎炎夏日含苞初綻的池畔荷仙,更顯得身著金黃色曳地望仙裙的沈玉茹膚色生黑,盡顯俗氣。
沈玉茹見她不與自己搭腔,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厲聲質問道:“季宴綰,我在同你說話,你有沒有在聽!”
聞言,似乎神游方外的阿綰才驀然回過神來,她反應慢半拍,拖長著尾音怔愣道:“聽……聽著呢?!?br/>
她聲婉如雀,嬌滴滴的樣子惹人憐愛,可沈玉茹只覺得她是在裝腔作勢,故而不耐煩道:“你在后花園里遇到長蟲,是你自己倒霉,莫要禍及無辜,惹得母親不快?!?br/>
也就是她,能堂而皇之的顛倒是非,將這樣的話說出口,阿綰抿了抿唇,口將言而囁喏,好半晌才道:“這事……我也是插不上手的,聽說父親將此事派程管家查去了。”
哼,可查來查去還不是要看你的態(tài)度。沈玉茹在心底暗自腹誹,忍不住乜她一眼道:“此事因你而起,也該你出面調(diào)停,本來母親就因為前些時日道傳言氣病了。若再叫這些捕風捉影的消息讓宮里來的那位嬤嬤新生誤會,指不定要與宮里那些貴人說些什么呢?!?br/>
這話倒是說得冠冕堂皇,可阿綰并非三歲稚兒,不似話本子里面說的那般好騙,自然是不信,可面上依然端著一副惴惴不安地神色,“可……此事我又能做什么呢?!?br/>
見阿綰似乎被自己說動,沈玉茹心中甚是熨貼,不由得想到,母親先前說季宴綰是個不安分的,需得多多提防,可叫她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也是,自己可是貨真價實的將軍府千金,哪里是她這個西貝貨比得上的。
就她這鵪鶉樣的脾性,畏畏縮縮,也忒小家子氣了些,也不知裴大人是怎么瞎了眼看上她的。
對阿綰鄙夷完,沈玉茹神思一轉,又琢磨著該如何讓父親莫要追究母親錯處,最好是把這事推到季宴綰她自己頭上去。
光是瞧柳嬤嬤方才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沈玉茹便知此事定然是與母親脫不了干系的。只是且不說母親一門心思為著她著想,便是想對付季宴綰也是說得通的。
若非是她行事不檢點,一夜不曾回府,叫外頭傳起風言風語來,也不會有人盯上母親的陳年舊事,惹得她那一根筋似的未婚夫婿竟還查得個水落石出,害得宮里頭來人讓父親將母親關了禁閉,又弄出這一檔子事兒來。
此時的沈玉茹并不知曉先前那些事,本就是王氏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故而只覺得千錯萬錯都是她季宴綰的錯!
這般想著,沈玉茹便心生一計,好聲好氣地哄道:“不如姐姐親自去一趟正堂,眼下裴家夫人也在那,你向母親說情,指不定還能叫她高看你一眼,覺得你是個宜室宜家的寬厚性子呢?!?br/>
想了半天就想出這么個法子來,阿綰還當她多大本事呢,原來又是禍水東引這一招,自己若真的依言去了正堂,當著裴家夫人的面給王氏求情,豈不是叫未來婆家的人都曉得她是個軟柿子,任誰都能拿捏,踩一腳的。
不過沈玉茹既然算盤打得叮當響,就盼著她下套呢,自己怎么也得陪著她唱好這出戲不是。
于是阿綰溫婉一笑,和和氣氣道:“如此,妹妹就和我一道過去吧?!?br/>
沈玉茹在心中啐了她一口,呸,她算是自己哪門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