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見到那個白衣男子，突然發(fā)了瘋一般想上前，將那男子一同打落到崖下，百里天沐立馬起身阻止著，與他扭打在了一起。
“百里天沐，是你，是你殺了小陌，你怎么不去死！你不是那么愛她，愛到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么？你為什么非要設計今日的這場戲！”
百里天沐后退了幾步，有些踉蹌：“我只是想讓她知道，你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是她選錯了，她從一開始便選錯了。”
“對，是我自私，是我一心只想著得到她，那么你呢？你又何嘗不曾利用過她，從我們遇見她那一刻起，知道她身上的冰決開始，你哪一步不曾利用過她，而今呢，你怪她選擇了我。將她變成人不像人的怪物，日日承受著萬蟲噬心的痛苦，你這么做，究竟是在折磨誰，是在折磨你自己？還是在折磨她？你根本就不愛她，你愛的不過是你自己罷了！”
百里天沐立在原地，一番話醍醐灌頂，他自以為這世間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傷害到自己了，兵馬、府邸，錢財、名利，包括自己的兒子尸首就那么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但原來，他還可以感受到心痛。
心痛，竟是這么個感覺，他自以為自己的愛是獨一無二的，是超過燕之行的，但是他似乎帶給小陌的傷害更多。
他從來不曾想過，那個一直向往自由，不愿被世俗束縛著的女子，在那不見天日，陰暗潮濕的牢籠中，已經(jīng)沒有了自我，變成了全然陌生的另一個人。
他或許是恨她的吧，他更想看到她認輸求饒的樣子，可她沒有，一次都沒有，連眼淚也不曾有過。
“小一，被放手，我拉你上來！”和水月吃力的向后爬去，緊緊的拉著燕語默的胳膊，“還差一點，就差一點?！?br/>
“小張舒，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這么叫你，因為關于他的記憶，你都不見了，你不知道我們發(fā)生的從前，可是我好想這么叫著你的名字。小張舒，從前我以為一個人如果忘了從前的事情，結局也會與從前不大一樣，可你依舊還是那個你，還是喜歡種一些很丑的竹子，對稱的有些可怕，說話還是那么一針見血，眼中只認得錢財，還是······還是喜歡上了我?！?br/>
“小一，你在說什么，我不聽，你上來再說，我不要聽什么告別的話！”男子望著底下女子微笑著的面容，他好像看到自己也這樣掛在很高的地方，有一個人這樣同自己說著話，叫自己不要放手。
女子的臉在他的眼中慢慢變得稚嫩起來，那個梳著兩個蘑菇頭的樣子，在藥廬中鍘藥的樣子，吃著棗糕的樣子，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重現(xiàn)著。
“小張舒，我本來就不是這個地方的人，可能出現(xiàn)就是一個錯誤，遇見我或許就是你的不幸。山谷的名字還沒有取呢，我總覺得叫什么都不大好聽，我想著等你回來了，你定會想一個好聽的名字的。我們種的梅樹，才剛剛長大，我可能看不到他開花了，明年，明年或許就能開花了?！?br/>
“若你看見了，記得將我一并畫在你的畫上，我這個人總是自以為是，覺得對你好的便是好的，覺得應該變得善良的，就非要勸你改邪歸正，誰又知道孰正孰邪，是很難分的清楚的，如今我與你一般無二，同樣殺人無數(shù)，你若記得，肯定要嘲笑著我。若我死了，千萬不要告訴小逸，就說我去了很遠的地方，你同他講我回了自己的世界，這樣至少還會有個希望?！?br/>
“小一，說過多少遍了，叫你不要叫我小張舒，自己又沒有多大?！睆埵媸箘诺乩氖?，支撐在崖邊。
“你，你想起來了！”燕語默驚訝地說著，眼淚順著臉頰飛落在一旁。
“你不許給我放棄，聽到?jīng)]有，你若走了，我便帶兩三個女子一同住到山谷去，我才不會畫你，我日后便在那里與她們一同賞梅，一同品酒！你聽見沒有！”
“百里天沐，今日我便與你同歸于盡?！毖嗤跄闷鸬厣系呢笆?，一把插進百里天沐的腹中，“我早該殺了你的！”
“教主！夫人！”一群人從山路上跑了出來，眾人見到崖邊的二人，急忙拿著旁邊的繩索，將燕語默拉了上來。
張舒將燕語默緊緊抱在懷中：“從今以后，你都不許再說著輕易離開的話?！?br/>
百里天沐摸著腹部的傷口，苦笑著：“呵呵，或許我們確實都該同歸于盡，一起下去陪她，她說的不錯，這一生，當真過的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