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從頭到尾充斥著虛與委蛇和陰謀算計的政治宴會結束后,乘坐馬車返回臨時住所途中,羅正道在一路默不作聲??此氖轮刂氐臉幼?,這個反常現(xiàn)象引起了維娜·杜波夫的懷疑,卻又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合適,她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威爾,你這是怎么了?”
聽到問話,從自我深思的模式切換到現(xiàn)實世界模式中,羅正道抬起頭看著半精靈美女,笑了笑說道:
“呵呵,沒什么,只是感覺雅靈女王有些話沒講出來,或許是時機不恰當,畢竟這場賭局剛開始,他們沒必要押上全部本錢,我又不是唯一選擇,不把所有籌碼都壓在我身上這是意料中的事情?!?br/>
當說到了這里,羅正道的笑容里多了細微自嘲成份,不等維娜·杜波夫作出回應,他又繼續(xù)說道:
“好吧!不管怎么說,咱們這趟來雅靈帝國的大部分目的是達到了,希望接下來的事務性談判也能一切順利?!?br/>
雙方的首腦人物敲定合作意向,這是基于大方向上的定論,具體到該給多少援助,什么時間給,以什么形式支付,碰頭協(xié)商達成這份囊括細節(jié)的協(xié)議,談判的過程注定了是冗長無趣的摳字眼游戲,這難度可比一場宴會就能了結的大方針問題來得棘手多了。
決定簽下一份賣身契的羅正道不客氣地向雅靈女王開列了一份請求援助物資的詳細清單,列在目錄中打頭的第一個項目是三艘全新的雅靈六級戰(zhàn)列艦和一艘五級戰(zhàn)列艦,然后再搭配上一些輔助船只的話,足以構建一支正規(guī)地區(qū)分艦隊。不消說,擁有了如此規(guī)模的艦隊戰(zhàn)力,即使將來與地精圍剿艦隊狹路相逢,打不過也總能跑得掉,大致可以滿足羅正道的需求。
把協(xié)商結果轉(zhuǎn)化成嚴謹?shù)臅嬲Z言,簽署一份在文字上滴水不漏的協(xié)議,即使雙方對終極目標毫無爭議也是一樁繁瑣異常的勞神工作。羅正道沒有親自披掛上陣,也得配合下屬詢問條款底限,他依舊是無暇分身,直到這份耗費一周時間的文書簽署完成,雙方才松了一口氣。
羅正道胃口不小,這些要求對坐擁國家財政為后盾的政治實體來說,其實是九牛一毛的小事。雅靈帝國付出少許代價就能換回諸多承諾,只要未來能夠確保羅正道按約履行責任,雅靈再怎么算也是絕對不吃虧的,因此雅靈帝國很快就點頭同意滿足了他的全部要求。然而,事情至此才剛開了個頭,凡事都是利弊參半,沒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新世界存在著不可思議的魔法力量,受到這個外在因素影響,無論是戰(zhàn)艦設計師還是普通造船工匠都沒把全部精力用在思考如何優(yōu)化船體構造上面,他們遇到困難的第一反應是求助于魔法等非常規(guī)手段強化戰(zhàn)艦。
這事也容易想明白,一艘戰(zhàn)艦換裝不同樣式帆裝所能帶來的那點好處,效果鐵定是不如在銘刻幾個魔法陣用來加速驅(qū)動管用,通過改良船體構造來加強戰(zhàn)艦的耐久度,顯然也比不上煉金藥劑涂抹戰(zhàn)艦,直接將船體強化來得便捷省事。因而,即便是在羅正道這個半瓶水的大航海時代發(fā)燒友看來,標志著當今時代新世界最高造船技藝的雅靈戰(zhàn)艦,在船舶基礎結構方面也遠稱不上盡善盡美,特別是在那些船體相對較小的五、六戰(zhàn)列艦上面尤為突出。
小型主力艦既不像大型戰(zhàn)列艦那樣具備充裕的財政預算保障和寬敞的船體空間進行魔法強化,使用者也沒有這種需求,羅正道能著手加以改進的地方就不是一般多了。
顧慮到先進造船技術流出對前途可能產(chǎn)生負面影響,說到底盟友也不是永恒的,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羅正道十分謹慎地作出了取舍。他熬夜冥思苦想地寫了一晚上的戰(zhàn)艦改造要求草案,提出的改進要點主要集中在無法后期補強的龍骨等關鍵結構上頭,當他把這份以通用語寫成,通篇詞句不大通順的文件交給船廠負責人,也不忘叮囑說道:
“請務必把戰(zhàn)艦的肋材全部換成這種木材?!?br/>
類似戰(zhàn)艦這種工業(yè)技術集成作品是沒多少秘密可言的,內(nèi)行搭眼一看就知道大概有什么名堂,關鍵在于你是否有著足夠的技術力量和財力加以仿制,不然看了也是白看,你以為看看就能學懂里面的竅門嗎?跨世界的技術難度就不一樣了,羅正道在這份計劃書中格外強調(diào)肋材強度,要求全部使用上等的硬木,對于普通戰(zhàn)艦而言,這設計要求實在蹊蹺。盡管如此,澤蘭皇家造船廠得到的命令是滿足客人的一切需求,這筆買賣是由女王陛下負責買單,羅正道自個愿意怎么燒錢玩,哪怕他要金磚鋪地,那也跟船廠方面無關。
不動聲色地瞥了羅正道一眼,這位雅靈血統(tǒng)的船廠負責人忘卻了冷艷高貴為何物,他露出了商人的職業(yè)笑容,無比熱情地招呼說道:
“當然,伯爵大人。您的特殊要求我們一定會滿足,只是不能擔保改造后的戰(zhàn)艦性能……”
談到官僚系統(tǒng)的特點,莫過于喜歡爭功諉過了,如何才能盡可能地不負責任,這是文官政治的一條潛規(guī)則,不做事就不會做錯事,什么都不做才是最穩(wěn)妥的,尸位素餐這個成語就是對他們形象的最佳刻畫。
所謂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那些負責具體辦事的人總免不了犯錯,既然不肯干事,那就一定是不會犯錯了。在舊世界,舉凡是采用文官體制的國家清一色都是這操性,大小官僚們一出手就跟你打太極、踢皮球,約翰牛拍的那部幽默電視劇《是,首相!》就是諷刺官僚系統(tǒng)的內(nèi)在惰性和弊端,至于說這種體制問題的發(fā)源地,眾所周知,文官制度的根子是東方的科舉制度。
出身于某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神奇國度,羅正道雖然一天官都沒當過,這點基本常識還是有的。諸如這種話說了半截的隱喻通常有兩種含義,一種是你不給好處就別指望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