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撥回到此日清晨,舒恪早早醒來。
其實,他一夜未眠。
舒恪有個生活習慣,只要遇到大事,總是精神抖擻,高度緊張,稍有風吹草動,立馬就會從睡夢中驚醒。這也許是在早年販鹽那種顛沛流離的驚險生活中養(yǎng)出來的習慣。
那時候的舒恪,身無分文,膽大包天,過著刀尖上添血的生活。
身上背著沉重的鹽袋子,經(jīng)常被官軍追殺攔截,饑不擇食,夜宿荒郊破廟。正是靠著這份與生俱來的機警,他無數(shù)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即便后來,日子過好了,舒恪依然如此,只要遇到?jīng)Q定人生的大事件,他的頭腦就會高度緊張,異常清醒。
如果說,從東院回來后的舒恪,情緒失控,甚至說出一些幾乎崩潰的話語,那么,當賈菪提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險中求勝后,舒恪精神亢奮,突然變回到年輕時的模式。
他并不像賈菪那樣,憑著一分激情和豪情去做事,而是認真地分析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這件事由此帶來的可能性后果或者好處究竟有多大,值不值得冒著身家性命搏一回。
在舒恪看來,賈菪說得沒錯,馬光謙突然來到揚州,跟上次莨菪案一樣,應(yīng)該是收到了馬凌虛的飛鴿傳書。
他之所以日行千里趕過來問罪,絕對不是批評舒賦兩句就可以翻篇。這一點,從他的面部表情和說話語氣可以清楚地感知出來。
馬光謙用了“必須準允和離”的語句,說明了他已經(jīng)做好了撕破臉的思想準備,愿意承受由此帶來的一切不可控后果,非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可。
即便自己說出,“我死,也要拉你墊背!”這句話時,馬光謙絲毫無懼,竟然呵呵笑了幾聲。由此可見,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狀告官府準備圍剿齊云山私鑄窩點了。
如果連這個局勢都猜不透,那就不叫舒恪。如果繼續(xù)坐以待斃,那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做出如此判斷,決定絕地反擊后,舒恪當即想到了三點。
其一,讓管家安排酒席款待馬光謙,制造賠禮道歉的假象,暫時穩(wěn)住馬光謙。
其二,讓賈菪偷偷回到衙城,聯(lián)合父兄,尋找刺客,行刺馬光謙。
其三,自己趕緊潛入齊云山私鑄窩點,快速清除一切私鑄痕跡,帶上金銀細軟,轉(zhuǎn)移他地,以防官府抄沒。
如此一想,舒恪思路頓時清晰。
他當即叫醒了賈菪,告知了她自己的全部計劃,做出了安排。
賈菪當即表示同意,簡單收拾后,誰都沒說,即刻乘坐轎子回到賈府。
具體來講,她并沒有真的回賈府,而是去了衙城東門外,找了刁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