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美蘭淡然一笑:“不要急,慢慢說?!薄昂慰偝止沙^ 30%,按證券法,繼續(xù)增持就必須向全體股東發(fā)出收購要約。如果要協(xié)議收購,需要先得到證監(jiān)會的‘要約義務豁免’。我已經(jīng)提交了申請,但證監(jiān)會是 20 個工作日內(nèi)給答復?!眳强≌f,“昨晚齊恒告訴他,我們上次收齊恒股份的時候,就是這樣先辦后補的。”這樣做雖然不合法,但只要之后能得到批復,一般沒什么大礙?!拔颐靼琢耍阆确€(wěn)住他,等我消息?!毕蛎捞m理解吳俊的做法,單宇那邊變化難測,他們擔心夜長夢多,現(xiàn)在能做的事都趕早不趕晚。向美蘭快速跑到樓下,剛坐上出租車,就收到了單宇打來的電話:“向小姐,沒什么問題吧?”聽他的語氣,顯然已經(jīng)得到了風聲。向美蘭篤定地回復他:“我和證監(jiān)會打了十幾年交道,有幾個熟人。我們提交的材料齊全,只是要麻煩他們加個班而已。小事一樁,您放心,一切都能按計劃照常進行。”向美蘭說的這些都是單宇愛聽的,這些人脈關系也正是單宇想把她招入麾下的原因之一。想要照常進行,當然沒她嘴上說的這么簡單。向美蘭給在監(jiān)管機構任職的老同學打了電話:“何松石收購風潤資本手中的股份,那個要約豁免申請,能不能幫我加急批復一下?”同行業(yè)的老同學,抱團很常見,兩人在這方面有交情,也有默契?!拔抑滥阕罱诿Ω焕禺a(chǎn)的事情,所以這份申請一遞交上來,我就安排人立刻給你處理了。”“謝謝,謝謝?!北M管向美蘭已經(jīng)隱約聽出了話里有轉折,但還是先感謝了他。老同學繼續(xù)說:“這份申請是被卡住了。要約收購的法條,為的是保護中小股東權益,現(xiàn)在收到小股東的聯(lián)名信,說是收購侵害到了他們的利益,這事情有些難辦?!毕蛎捞m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心里想,駱啟秋一方面讓小股東寫聯(lián)名信阻止何松石拿到豁免的批文,一方面又讓小股東以沒有豁免批文為由,準備大鬧收購儀式。把小股東當槍使,還使得出神入化。向美蘭說:“我已經(jīng)在來找你的路上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再難辦的事,這位老同學都幫她辦成過,更何況是這類豁免申請,一般都會通過,卡一卡,無非就是想讓她多疏通幾層關系,“有什么條件你告訴我,我立刻去辦?!蓖瑢W嘆了口氣,很為難:“是我們被上級特別叮囑了,要先處理小股東的要求。”駱啟秋果然走了關系,畢竟他能成為董事會里僅剩的元老,肯定不是省油的燈。只是駱啟秋這一手,也完全在向美蘭的意料之內(nèi)。向美蘭笑了笑,很硬氣地說:“我們完全符合豁免的要求,也做到了保障小股東的權益?!边@套說辭她早有準備:“一,小股東原本就是基于實際控制人對經(jīng)營的影響而持有的股票,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收購前是何松石,收購后還是他,小股東的利益不會受到影響。二,收購價低于市場價,即便向所有股東發(fā)出要約,除了我們的協(xié)議方,別人也不值得在這時候賣出?!崩贤瑢W說:“你再想想,最好能有什么切實的保障?!边@話就是在暗示向美蘭,要給上級領導找個臺階了。向美蘭熟知流程,再讓了一步:“好,我讓何總立刻再簽一個文件,保證 3 年內(nèi)他不會轉讓股份。”3 年的穩(wěn)定經(jīng)營,自然是對小股東利益最好的保障。而何松石那邊,好不容易買下的股份,別說 3 年了,10 年內(nèi)他都不會動轉讓的心思,這點向美蘭還是有些把握的。老同學也是很上路的,只要有東西能讓他交差,他也很想把這件事情做得漂亮:“行,你把這份文件發(fā)給我,我現(xiàn)在就安排加急?!毕蛎捞m明白,想讓事情辦得快速利落,不過是“一講道理,二講人情”,兩步都到位了,自然就順遂了,笑著說:“下周我回北城,到時候請你喝茶。”向美蘭立刻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何松石,并得到了他的認同。這邊她讓陳珂立即準備文件,那邊豁免的批文審核,就同步進入了核準流程。等她把何松石簽了字的文件夾進去,批文也就蓋上了公章。5 點下班前,向美蘭從監(jiān)管機構順利拿到了豁免批文,但這僅僅是她解決危機的第一步。在向美蘭看來,更棘手的,是駱啟秋只花了半天時間,就能聯(lián)絡好十幾個小股東和他共同進退,足見他仍然頗有威望。在等待批復的時候,她給駱啟秋發(fā)了短信,陳述利弊,駱啟秋是股東,公司股價受負面影響而下跌對他沒好處。但駱啟秋的回復也很簡單:“我不想做第二個齊恒。”他年近 70,很快就要退休并離開董事會,所以他必然會趁著自己還有點權力的時候,無論希望有多渺茫,都想抓住機會奮力一搏。向美蘭拿著豁免批文回到酒店,幾乎是一路小跑沖上樓,找到了駱啟秋的房間。她摁下門鈴,來開門的卻是何松石。向美蘭跑的臉紅撲撲的,直接問:“談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