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廚房里向美蘭問蕭晨:“你過年不回家,騙你爸媽說加班?”他倒是回答的大大方方:“我爸媽知道?!薄澳悄惆謰屩牢医憬愦竽愫脦讱q,離婚有個孩子?”向美蘭咄咄逼人式的刨根問底?!胺判?,我決定和向奕在一起,我父母那里我會做好工作,不會讓她難堪?!薄芭??!痹捳f到這份上,向美蘭也就不能再多加評論了。蕭晨坐在一旁看向美蘭洗碗,突然說了一句:“我送你一臺洗碗機吧。”向美蘭笑了,想起他幾乎每次來家里,都要幫著洗碗?!昂谩!彼终f:“你怎么沒請何總來?”向美蘭朝客廳抬了抬眼:“我爸來,我可不敢像你們這樣,這么快就走了明路?!笔挸窟t疑了一下,嘴里呢喃了一句:“何總,他一個人。”他看了向美蘭一眼,欲言又止,后面的話,再沒往下說。向美蘭好奇:“何松石,沒有家人嗎?”認識這么些天,她只知道何松石有個搞藝術(shù)的媽媽,因為后悔生下他,所以拋棄了他……蕭晨看著向美蘭,神色里似有一絲難言之隱:“美蘭,你如果真想要和他繼續(xù)下去,那就別輕易放開他。”向美蘭掂量著他的這句話,似懂非懂。兩人洗完從廚房出來,向美蘭觀察了一下客廳,只有媽媽和向奕坐在沙發(fā)上,平靜地嗑瓜子聊天。她剛想問爸爸去哪兒了,就看見爸爸提著那只大紅燈籠走出來,徑直對著蕭晨說:“你個子高,你去陽臺上試試,能不能掛上去?!笔挸拷舆^了燈籠,二話不說就往陽臺去。爸爸跟在他后面,對身旁的向美蘭說:“掛上了,家里才有過年的樣子。”向美蘭說:“好,您說的都對!”燈籠掛上,向美蘭拍了張照,發(fā)到了朋友圈,配上:“過年啦!”除夕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家人們一起聚在客廳里守歲,吃著零食喝著茶,電視上放著熱鬧的晚會節(jié)目。向美蘭挨著媽媽半躺在沙發(fā)上,媽媽在給她勾毛線球,說是一會兒給她掛在新織的圍巾上。她手里捏著毛茸茸的球球,隨口問媽媽:“這你打算勾幾個呀?”“圍巾兩頭,各兩個。我給你勾四個?!眿寢屨f,“不是你說的想要一條和小時候一樣的圍巾嗎?”向美蘭想了起來,十二歲那年,自己要去住宿學(xué)校,媽媽給她織的那條圍巾,就是掛著四個絨球,代表著家里的四個人。冬天的冰天雪地里,奔跑在操場上,圍巾上的絨球隨風(fēng)飛起,又落下,敲打在胸口的位置上?!昂?,還是 4 個?!彼χ话褤ё×藡寢尩母觳?,恨不得鉆回媽媽的懷抱里。抱住媽媽的瞬間,她的眼神恰好瞄到了坐在不遠處的蕭晨,正陪著爸爸聊天。蕭晨剛才在廚房里和她說的話,又一次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向美蘭掏出手機,靠在媽媽肩上,用一只手打著字,問蕭晨:“你說的,‘何松石,一個人’,是什么意思?” 隨后她就看到蕭晨掏出手機,看了看,又把手機放在了桌上,沒有回復(fù)她。向美蘭眉頭微皺,又想起前一晚上,何松石和周妍音遇上的時候,周妍音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除夕前一夜……又去喝酒了……別問我原因……”周妍音和蕭晨,應(yīng)該都比她更了解何松石的過去吧。她想得出神,一邊無聊的刷著朋友圈,十條里有九條,不是拜年就是曬全家福的,自己剛才發(fā)的那一條紅燈籠,已經(jīng)被壓在了很下面。好不容易翻到了她的紅燈籠,已經(jīng)有好幾十個人點贊,向美蘭饒有興趣的一個個看著,其中不乏一些平時不太聯(lián)系的朋友或前同事,但卻唯獨沒有看到她想找的那個人。這時候蕭晨的微信才發(fā)進來:“你如果想要和他往下走,你就自己去找答案?!币粋€蕭晨,一個周妍音,這幾天給她的答案都是如此含糊不清,但卻都包含著一條明確的線索,何松石,大概率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想到這里向美蘭突然覺得胸口一悶,似有些心事重重。她坐起身,這時電視里傳來的歡聲笑語又將她的心緒拉回了現(xiàn)實。今天是個舉家團圓的歡喜日子。她笑了笑,給何松石發(fā)了一條消息:“新年快樂呀,你快去給我點贊??!”他幾乎是秒回:“美蘭,我想你?!毕蛎捞m不知道是手機抖動了一下,還是她的手在顫抖。這時候她就聽見不遠處,向奕正站起身,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對著爸爸說著:“我去給你們煮湯圓,蕭晨明天還要趕回去工作,吃完早點睡?!毕蛎捞m腦子里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多了個蕭晨,今晚怎么睡?”好在姐姐并沒有需要她來思考這個問題,路過向美蘭和媽媽身旁的時候,向奕說:“爸媽睡主臥,我和蕭晨睡你房間。”這就安排妥當(dāng)了。向美蘭愣了一下,嘀咕一句:“爸媽在,你不矜持一下?”向奕連腳步都沒停:“都這么大人了,裝什么裝?!毕蛎捞m追著姐姐往廚房去:“所以你就真的讓我睡客廳?”她原本的盤算里,今晚可沒有蕭晨。她還想著自己能和姐姐擠一張床,重溫一下小時候,姐妹幾個閨房夜話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