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譽低低地喊了聲:“主子!”胥衍忱擺了擺手,他低聲:“我沒事。”胥衍忱望著女子傳回來的消息,垂眸道:“長安的人有傳來消息么?”提起這事,周時譽的臉色不算好:“現(xiàn)在的長安城都是幽王的老本營了,我們的人根本寸步難行,還沒查到關(guān)鍵之處呢,就折了兩撥人手了?!甭裨陂L安的人手,每折損一個都叫人心疼。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周時譽沉聲道:“長安傳來的消息,幽王府中看似只有一側(cè)妃兩位良娣,但還有位位份不明的女主子,幽王將其藏得很深,除了親信和院子中的奴才,從來沒有人見過那位女子的面?!睅缀踉诘弥@個消息時,周時譽就意識到了十鳶姑娘想讓她們查的是什么?!翱上覀兊娜?,還沒探入那個院子,就被幽王的人發(fā)現(xiàn)了?!瘪阊艹捞ы?,月色落在他的臉上,聲音也被淺淡月色襯得冷冽:“再查?!钡?4章昨日十鳶的露面引發(fā)了后續(xù),有人給戚府送禮時,禮單中出現(xiàn)了些許女子的飾品。其中最特殊的是一柄琉璃燈盞,外觀被雕出繁枝曇花的樣式,里頭放了夜明珠,燈芯被點亮?xí)r,淺白色如同曇花綻放,栩栩如生,不論琉璃本身還是巧奪天工的技藝,都是讓這柄六琉璃燈價值千金。當(dāng)晚,這柄琉璃燈盞出現(xiàn)在了泠兮苑。十鳶望著燈盞,有點怔住。前世不曾有過這么一出,戚十堰對她從不苛刻,但也僅限于讓她吃飽穿暖,從不會另外給她送來禮物。她被宋翎泉的話影響,一度憎惡這張和許晚辭相似的臉,自也不會主動靠近戚十堰。非是必要,她絕不會出戚府,不見外人,戚十堰也不會特意宣傳她的存在,就也不會有人特意給她準(zhǔn)備禮物。一啄一飲,皆有變數(shù)。十鳶簡單地望了眼,就收回了視線,她喜歡精致漂亮的首飾,但也沒有那么看重。對她來說,戚十堰的態(tài)度才是最重要。十鳶很清楚,戚十堰不會對她生出別的情誼,她這些時日做的事情除了試探戚十堰對她的態(tài)度外,也是想讓戚十堰對她減少戒備。她沒有辦法在戚府太平的時候接觸到前院,但如果戚府發(fā)生了變故呢?她要做一個安分守己的人,或者說是黯然傷神,竭力讓戚十堰對她生出一點憐惜,即便沒有成功,能讓戚十堰不那么排斥和抵觸她也就夠了。十鳶眸色稍深了些許。十鳶想起她交給顧姐姐的紙條,輕呼出口氣,希望能夠一切順利。*******長安城,幽王府。 先帝對幽王真的厚愛,這座幽王府是先帝在時就賜給胥銘澤的府邸,占地面積極廣,碧瓦朱檐,層樓疊榭,過了拱門和長長的一條游廊,才是入了后院。其中一處院落,院門緊閉,在外有侍衛(wèi)看守,時不時地巡邏隊伍經(jīng)過,府中的婢女都不會在這里滯留。青磚瓦黛裝飾,入院兩邊是抄手游廊,中間是穿堂,石頭堆砌成的假山,里頭有七個房間,雕梁畫棟,惹草裝飾,院墻外冒出簇簇紅梅,淡淡的梅香散在院子內(nèi),四周靜謐無聲,唯有楹窗后坐著一位偏頭眺望的女子。她穿著華服,朱釵首飾戴在她發(fā)髻上,不曾喧賓奪主,也不會叫她看起來盛氣凌人,她安靜地垂目,渾身透著嫻雅安定的氣度。有人快步走過來,急忙地關(guān)上窗戶:“王妃自己怎么待在這里,天寒地凍的,萬一有風(fēng)吹著王妃了怎么辦!”王爺將王妃看得如同眼珠子一樣,王妃要真是染了風(fēng)寒,她們這群奴才重則丟命,輕也得被罰上板子。沒人敢掉以輕心。玉漪這聲王妃也就是在蕓梅苑內(nèi)喊喊,畢竟,主子沒有個正經(jīng)身份,而外頭還有位對正妃之位心心念念的李側(cè)妃,但王爺?shù)拿钊绱耍姓l不敢違抗。這蕓梅苑在整個幽王府都是特殊的存在,李側(cè)妃主持府中中饋,但也不敢伸手到蕓梅苑,甚至過問一聲都不敢。說到底,李側(cè)妃還是打心底對王爺有懼怕。畢竟,要是惹惱了王爺,王爺可不是什么給人留臉面的人。玉漪關(guān)了楹窗,坐在軟塌上的女子只是輕飄飄地望了她一眼,神情冷淡,對她口中的王妃二字也沒有反應(yīng)。玉漪埋頭,沒敢看王妃。在蕓梅苑伺候了三年,玉漪依舊在看見王妃時會覺得驚艷,王妃生得一雙含情目,輕輕睨向人時,總是仿佛含了無盡的柔情,但玉漪知曉,不是這樣的。玉漪見慣了王爺對王妃的盛寵,但很少見到王妃對王爺?shù)暮媚樕?。她隱隱清楚,王妃其實不是自愿留在王府的,而王爺對王妃看似深情,卻是一個正經(jīng)的名分都不曾給王妃。玉漪偷看了眼案桌上擺著的一枚玉佩,玉佩被放在錦盒中,說是一枚玉佩其實也不恰當(dāng)。那玉佩被摔成了兩半,如今破碎地躺在錦盒中。玉漪還記得那日這枚玉佩被摔碎時的情景,那是她頭一次見王妃情緒那么激烈,也是第一次見王妃和王爺爭執(zhí)得那么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