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這真是把飯喂到她嘴里了!“我這家里確實人少弄不過來,但也不能白占你們便宜,要不,橋到工坊這段算工錢或者管飯?”村子上修路每家每戶要不出人出力要不出錢,這都是約定俗成的共識,尤其這邊土地獨屬她們一家,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全村人的免費勞動?他們能愿意幫著修路她就萬分感激了!鄭惠秦婆婆幾人勸道:“不用,到工坊不也是大家伙走的多么?一道修了就是,這要是拿工錢成什么了?”“小雨小水向南向北都在工坊忙活,還有那么多牲口以及家里的一攤子事,又加上修路,你說說你再要是管飯,該有多忙多累?”修路村子上剩余的人除了太老太小的基本都能搭把手干活,這要是管飯可不得了!單單洗菜切菜燒菜好幾個人都忙不過來。沈清一想確實如此。她家人還是太少了,平日里分配的過來,一旦有個額外的事就忙不過來了?;舯吐暤溃骸澳铮綍r候咱們沖兩桶紅糖水拎過去暖和暖和,盡一份心意?!鄙蚯逵X得這個不錯,不費力又實用,并且紅糖她還囤的多,“好?!毙蘼返氖乱饲枚?,清閑還沒兩日的村子又忙碌起來。初雪還在融化,地面哪哪都潮濕泥濘,現(xiàn)在沒法燒土,所以先去收集石頭和柴火。婦人們負責柴火,柴火分為三部分,貼近地面負責引火的干枯雜草野草等,中間的灌木叢等細枝,上面則架上粗壯的木柴。趁天晴雪不是很厚收回來晾著,等地面干了后就能直接燒制,倘若天氣不好接二連三雨雪的話,那也只能等待來年。漢子們則是分批分塊去薅石頭,燒制的石頭寧可小不可大——大的難燒透,想要砸碎更是費力。所以大多背著個筐子,帶著鋤頭犁耙,遇上露在土地外面的石頭歸攏一起撿到筐子里,半埋在土路的用鋤頭邊緣撬開一角就成。撿好的就由驢子馱回。沈清這邊修路的常駐只有三人,她老大老二,外加休息那日兼職的燒飯四人組。肥皂生意不能耽擱,霍冰關(guān)麗負責做,輕易不會動;兩個小孫女離不開人,江向中全程負責,走不開;老大老二原本鏟完草料就能休息了,如今休息不成了,輪休的做飯四人組也不休息了。沈清作為家里最為清閑的那個,此時此刻實在沒法厚著臉皮再躲懶,當個整勞力干活。連干了三天下來,她只覺得渾身哪哪都疼,腰都直不起來!這還是老大老二他們包攬了最臟的活,驢車牛車包攬了最吃力的部分,她只需彎腰割野草茅草,一天下來,腰跟不是自己的了一樣。可全家哪個不比她活多、累的多?就連阿冰阿麗,一個夜晚要帶娃,一個還包攬了家務。人少,忙活不過來,只能安慰自己:農(nóng)活,就沒有一樣舒坦的!*“阿娘,你吃幾口,不吃身體如何能好轉(zhuǎn)?”小金端著菜多苞谷少的糊糊,央求道。萍姑看著快站立不住的大女兒,搖了搖頭低聲開口:“你們把吃了,娘做錯了事,老夫人怕是留不得我了;你聽娘說,這食物你和三個妹妹分著吃,只要能撐過冬天就行,若是帶著娘我們五個一個都沒法活?!崩戏蛉说氖侄嗡娮R過,她們這些下人在她眼里如同螻蟻一般。以往曹家富裕,衣食不缺,養(yǎng)著她們自然不算什么,但今年糧食、肉沒買回來,她搞砸了差事又損失了錢財牲口車輛,最最重要傷的是右手,老夫人被村子上人壓著沒發(fā)泄出來,卻也一直記在心里。曹家糧食確實短缺,只是若是老夫人愿意插手管,也不會讓曹大一人占了一半吃食去;若是平分,一家人總歸都能活下去,但老夫人非但沒管,甚至默許了曹大的做法,這是懲罰她,而誰護著她誰就跟著一起受罪。曹大應該是得了示意,所以從不肯讓出吃食,只管吃的飽飽的,大兒子先前還肯讓,后面讓出的越來越少;只有這四個閨女跟她一樣命賤,沒得到指點也看不透?!皼]有娘,我們活著做什么?”小金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往下掉。老夫人不好伺候,脾氣大的很,要求又細又高,懲罰人的法子卻多到數(shù)不清,她們生來就是曹家的下人,爹不重視,要不是有娘護著,這日子哪有半點歡愉?娘若沒了,她們活著也是受罪,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又有什么不同?萍姑原本一片死寂的雙眼驟然轉(zhuǎn)亮,掙扎著坐起,沉聲道:“沒有娘你們也要活下去!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狈块T突然被推開,涌進來三個瘦弱的小女孩,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眼淚鼻涕橫流,“娘,你要不在了,我也不活了?!薄拔乙镆黄?,爹爹不喜我,我也不喜爹爹?!薄澳锬銕е乙黄穑呐率撬牢乙惨湍镆黄??!备F人的孩子早當家,哪怕最小只有七八歲的小鐵也早早的懂事。她怕餓,也不想挨餓,可和娘相比,她寧愿挨餓。小金抹了把眼淚,將碗里的糊糊堅定的又遞了上前,說道:“娘,你吃,大不了哪天咱們一起餓死!”萍姑看著圍成一圈的四個女兒,憋回眼淚,神情轉(zhuǎn)為冷肅。她可以死,但她死后她的女兒即便能活,那也是沒娘的孩子不如草。她不能認命,為了孩子,她也要找尋一條生路出來。不光替自己尋一條活路,也要替四個女兒換個活法。*“什么?你自請離開?”曹婆子瞇了瞇眼,看著面前跪著的婦人。萍姑對著曹婆子一磕到底,虛弱道:“是,我若不離開,我那四個女兒不忍心我餓著,寧肯她們餓肚子也要分我一半吃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跟著我餓死;我走了,她們勉強能吃個半飽,等開春后外面世道安穩(wěn)了,總歸又有活路了?!辈芷抛游⑽⑻裘?,看不到跪著婦人的表情,暗自猜測有幾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