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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偌大的靈堂里,前來吊唁的人絡(luò)繹不絕。透明的玻璃椅子,黑白相間的紗簾,最為艷麗的可能只有沉珈手里捧著的花束——黃白交錯的菊花。越過人群,很輕易就能看到兩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靈堂的一側(cè),徐晉穿著得體的黑西裝,卻仍掩蓋不了蒼白的臉色。徐晉看到沉珈的時候什么也沒說,只是壓下了身子,環(huán)上她的腰,雙臂收緊,捧在手里的花束因為放在胸前被擠壓得變了形。他將頭靠在她瘦削的肩上,眼底有些發(fā)熱,但不過幾秒而已。他克制地抬頭起身,手指摩擦著她捧花的手,示意自己沒事,讓她先到一旁坐著休息。她應(yīng)了一聲,一轉(zhuǎn)頭便對上徐銘溪的視線,下意識向他點頭問好,便再沒了下文。他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視線從她臉上挪開,低下了頭,碎發(fā)因為燈光的照射在額前投下了一片陰影。她坐到一側(cè)離他們不遠(yuǎn)的椅子上,靈堂總是透著一股壓抑又沉重的氣息,徐晉的樣子看著實在是不太好,好像隨時都可能會暈倒,難免讓她擔(dān)心??墒撬龘?dān)心錯了,或者說是她沒那么在意的緣故,先倒下的人竟然是徐銘溪。聲音瞬間變得嘈雜,或近或遠(yuǎn)的人都一窩蜂地圍了上去。徐晉勉強(qiáng)撐住徐銘溪的半個身子,大聲地命令著人群散開,讓助理扶徐銘溪回了休息室,混亂很快平息下來,絡(luò)繹不絕的人又繼續(xù)圍上徐晉。不知道過了多久,助理匆匆從休息室出來,竟是直奔她面前,“沉小姐,能麻煩您暫時去休息室照顧一下銘溪嗎?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回去代為處理一下?!薄班?,好的…你放心去吧?!背羚煲粫r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看著助理遠(yuǎn)去的背影才起身走向休息室,徐晉被瑣事纏身,想來這里也只剩她可以托付了?!爸ㄑ健庇行├吓f的門被推開時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休息室只有一個,在走廊的盡頭,所以房間里面很安靜。沉珈走到床邊,看著面色蒼白的徐銘溪躺在床上?!般懴氵€好嗎?”她試探著詢問?!昂玫脑掃€會躺在這里嗎?”徐銘溪語氣冷淡,似乎覺得她的問話無可救藥。氣氛瞬間凝滯,沉珈有些尷尬和局促。她知道他們兄弟關(guān)系不太好,但是并不了解他們之間有什么矛盾,也不愿意參與進(jìn)去。她自問同徐銘溪的交集雖然并不算多,但每次也還算有禮有節(jié)、進(jìn)退有度,沒什么冒犯他的地方,但他態(tài)度一直都冷冰冰的,讓她有些無所適從?,F(xiàn)在這樣僵持著,沉珈不禁萌生了些退意,或許自己離開,讓他單獨呆一呆更好?!啊蚁牒人彼南敕ū恍煦懴穆曇舸驍?,無聲地嘆了口氣,“好……”沉珈遞了水,順勢坐到床邊擺放好的椅子上,視線落在他隨著吞咽的動作而滾動的喉結(jié)上。徐銘溪放下水杯,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胸前的襯衣被他抓得起了褶皺,領(lǐng)口被扯得敞開,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的肌膚。沉珈有些慌亂地輕拍他的背部,少年的脊背似乎偏薄一些,可真正摸上去卻并不像看到的那樣瘦弱,有一層薄薄的肌肉,還帶著灼人的溫度。徐銘溪因為胸腔的陣痛,慌亂中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力氣大得她根本掙不開,索性任由他抓緊。他漸漸平靜下來,微微喘著粗氣,眼睛還有些泛紅,不知道是因為這幾天沒休息好,還是因為剛才的咳嗽。兩人的手仍然以一種別扭的姿勢交握著,他很用力,似乎很怕沉珈甩開他的手。 “……我……能抱抱你嗎?”徐銘溪的聲音有些低啞?!班??”沉珈聽得并不真切,微微傾下身,一副擔(dān)憂的神情看著他,沒被握住的另一只手仍然在輕拍他的背部。“我……我能……抱抱你嗎……就一小會兒……”他以仰視的姿態(tài)直盯著她的眼睛,不錯過她的任何反應(yīng)。仿佛剛剛那個語氣冷淡的徐銘溪蕩然無存,現(xiàn)在他只是一個承受不住父親離世的打擊,急需尋求依靠的可憐人罷了。她愣了幾秒,終究是心軟了,隨后一言不發(fā)地坐上床沿,一手將徐銘溪擁進(jìn)了懷里,兩人交握的手仍沒有松開的痕跡,甚至被他握得更緊。徐銘溪灼人的體溫從兩人相擁的身體、緊貼的手心傳了過來,她順著脊柱輕撫他的背部。他額頭靠在沉珈的肩上,溫?zé)岬臍庀姙⒃谒念i側(cè),女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安撫了他幾臨崩潰的情緒。沉珈清晰地感知到滴落在鎖骨上的溫?zé)嵋后w,順著胸口滑落,洇濕了胸前的布料。此刻究竟是憐憫多一點,還是疼惜多一點,她也說不清到底什么感受。“Cut——特別好!這段一條過!辛苦兩位了!”導(dǎo)演有些興奮的聲音從對講機(jī)里傳過來。季蔓寧幾乎是一瞬間從“沉珈”中抽離出來,她看著仍靠在她懷里的男人,并沒有出言打斷。開拍不到半個月,薛昱是新人,像這樣出不了戲的情況是很正常的,整個劇組都對他格外包容,當(dāng)然更多的原因也是因為他戲好,人也謙遜。季蔓寧輕拍他的肩膀,帶著安撫的意味,“小昱,還好嗎?”薛昱聞聲才勉強(qiáng)抬頭直起身,他眼眶紅紅的,因為隔得近,他睫毛上掛著的淚珠都看得一清二楚。兩人的手仍以那種別扭的方式交握著,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鼻音,“對不起……曼寧姐……”“干嘛道歉?”她笑著安撫,“剛開始都這樣,習(xí)慣就好了。你狀態(tài)一直很不錯,繼續(xù)保持。”他沒再回話,只是握著她手的力道似乎松了一些,卻仍沒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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