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士元大吃一驚,登時(shí)忘了腹中疼痛,大聲道:“人肉吃不得的,我寧死也不吃?!鄙瞎兮徠娴溃骸盀樯趺床荒艹??我跟師父在山里之時(shí),老虎肉也吃,豹子肉也吃,依你說都吃不得么?”
崔士元道:“老虎豹子自然能吃,人肉卻吃不得!”上官鈴道:“人肉有毒么?我倒不知道。”
崔士元道:“不是有毒。你是人,我是人,這漢子也是人。人肉不能吃的?!鄙瞎兮彽溃骸盀樯趺??我見豺狼餓了,就吃另外的豺狼?!贝奘吭獓@道:“是啊,倘若人也吃人,那不是跟豺狼一樣了嗎?”
上官鈴自幼只跟師父在一起,從未和第三人相處,她師父性情怪僻,向來不跟她說起世事,是以她于世間的道德規(guī)矩、禮義律法,甚么都不知道,這時(shí)聽崔士元說“人不能吃人”,只是將信將疑,睜大一雙俏眼,頗感詫異。
崔士元道:“你胡亂殺人,也是不對(duì)的。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悴幌虢o人殺了,也就不該殺人。別人有了危難苦楚,該當(dāng)出手幫助,才是做人的道理?!?br/>
上官鈴道:“那么我逢到危難苦楚,別人也來幫我么?為甚么我遇見的人,除了師父和你之外,個(gè)個(gè)都是想殺我、害我、欺侮我,從來不好好待我?老虎豹子要咬我、吃我,我便將它殺了。那些人要害我、殺我,我自然也將他們殺了。那有甚么不同?”
這幾句話只問得崔士元啞口無言,只得道:“原來世間的事情,你一點(diǎn)兒也不懂。”上官鈴道:“你不會(huì)武功,卻來理武林中的事,我看世間的事情,你也懂不了多少?!贝奘吭c(diǎn)點(diǎn)頭苦笑,道:“這話倒也有理。”
上官鈴哼了一聲,說道:“甚么‘這話倒也有理’?你還沒拜師父,倒已學(xué)會(huì)了師父的話?!贝奘吭Φ溃骸澳虾I飞襁€明白有理無理,那也就沒算惡得到家……”
忽聽得上官鈴“啊”的一聲驚呼,撲入崔士元懷中,叫道:“他……他又來了……”崔士元轉(zhuǎn)過頭來,只見崖邊黃影一晃,南海煞神躍了上來。
他見到崔士元,咧嘴笑道:“你還沒磕頭拜師,我放心不下,生怕給哪一個(gè)不要臉的家伙搶先收了去做徒兒。
老大說,天下甚么都是先下手為強(qiáng),后下手遭殃,好東西拿到了手才是你的,給人家搶去之后,再要搶回來就不容易了。老大的話總是不錯(cuò)的,我打他不過,就得聽他的話。喂,小子,快快磕頭拜師罷?!薄?br/>
崔士元心想此人要強(qiáng)好勝,愛戴高帽,但輸給老大卻是直言不諱,眼見他左眼腫起烏青,嘴角邊也裂了一大塊,定是給那個(gè)老大打的,世上居然還有武功勝于他的,倒也奇了,拜師是決計(jì)不拜的,只有跟他東拉西扯,說道:“剛才老大吹哨子叫你去,跟你打了一架?”南海煞神道:“是啊。”崔士元道:“你一定打贏了,老大給你打得落荒而逃,是不是?”
南海煞神搖頭道:“不是,不是!他武功還是比我強(qiáng)得多。